撰文 | 杜鹃
十点人物志原创
陈坤又“扑”了。
由他主演的大型古装剧集《风起陇西》从播出开始收视率便一路低迷，开播收视率仅为0.62%，其后更是一路滑铁卢，直接以0.3%的收视率砸穿央八收视底盘。
对于播个广告都有1%收视的央视八套来说，《风起陇西》创造出了别具特色的“盆地式”收视率。
而文章开头之所以会用到“又”字，是因为这已经不是陈坤第一次“扑街”了。
早在2018年，由陈坤和倪妮主演，斥10亿巨资的《天盛长歌》因收视率低迷，惨淡收官后，陈坤便背上了“扑坤”的名声。在那之后，他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疯狂演戏，收视疯狂扑街。
他曾被众人鼎力夸赞的演技光环，在一定时期成就了他，此刻也在禁锢着他。
舆论堆砌下，陈坤已然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是接着演，接着扑下去，还是调转方向，找一条别的出路？
你永远可以相信陈坤的古装
时间回到2000年，因为主演在拍摄的过程中穿错了衣服，让时年45岁的赵宝刚导演当着全剧组人的面，逮着他骂了半个小时。
反观那个被骂的男演员，一副嬉皮笑脸样，跟赵宝刚撒着娇：“骂完了吗？要不喝口水润润嗓？”
男演员便是当年还在上大四的陈坤，所拍的《像雾像雨又像风》是他第一部男主戏，从此这个娱乐圈独一份有着忧郁天真、亦正亦邪气质的男演员，降临在演艺界。
紧接着在2003年，民国题材电视剧《金粉世家》爆火，一举夺得中央电视台年度收视冠军。时至今日，沙宝亮的《暗香》前奏一响，观众都恨不得立刻抹上两把眼泪。
饰演凉薄少爷金燕西的陈坤，凭借此剧迅速跻身当时的“四小生”行列，与陆毅、李亚鹏、任泉齐名。那段日子里，他只要出门就会有人扯着脖子喊他“燕西少爷”。
这让自小单亲，家境贫困，曾需要借60块钱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的陈坤，终于浅尝到了名利的滋味。
在他“穷怕了”的当口，老天爷直接塞了一口饭给他。
从电视剧走向电影，是演员陈坤抓到的一次绝好机会。
在21世纪10年代，陈坤着实称得上是大荧幕的宠儿，一张颇具异域风情的脸加上古装扮相，其惊艳程度放眼整个娱乐圈都少有人能超越。观众对他的演技再怎么褒贬不一，提到他的古装扮相时，都会默默点头予以肯定。
而陈坤也在娱乐圈攀岩的过程中，抓到了那根可以一直向上借力的绳子，在古装电影中铺陈出新，效果也是一次比一次好。
在徐克导演的《龙门飞甲》中，陈坤一人分饰两角，一面是狡黠布局的反派雨化田，一面是智转乾坤的风里刀，将西厂督主的阴邪与江湖义士的开阔胸襟集于一身。
电影上映后，对反派陈坤的讨论比电影主演李连杰和周迅要高出许多，但这些言论中大多绕不开他令人惊艳的形象，鲜少有人谈及他演技的细腻程度。
那时演在兴头上的陈坤，并没有意识到皮囊是赏赐也是累赘，他只能费劲吧啦地演，演完后看着一水儿的通稿夸他的皮相。
不可否认的是，陈坤越来越火，和周迅二搭《画皮》后，演艺事业到达巅峰。
陈坤曾在一次与易立竞的采访中聊到，那时钱来得又快又容易，他甚至开始不珍惜在镜头面前的表现，看着身边的配角为了一个镜头拼了老命的样子，他的成功太过唾手可得。
陈坤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命运的馈赠中运气占了绝大部分。
转折点出现在《寻龙诀》拍摄过程中，有一场陈坤饰演的胡八一向舒淇饰演的Shirly杨求婚的戏。因为那场戏主要是拍舒淇被求婚时的反应，陈坤没有出镜，而是完全沉浸在舒淇的表演中，竟被感动地落了泪，他不禁感叹好演员对戏的执着，一场极简单的戏都能如此动人。
舒淇眼里闪着光，开始让陈坤质疑自己对表演最纯粹的热爱。
《寻龙诀》上映后，共累计了16.8亿的票房，成为了当年的票房亚军。陈坤在拍摄时的片酬已是他演绎生涯中的最高，电影上映后，他的片酬直接又翻了一个翻。
陈坤却在此时按下了暂停键，他不拍了。
有人说是陈坤的运气已耗光，随着年轻演员的崛起，适合他的角色已被瓜分无几。还有人评论说，陈坤本身就演技一般，之前不过全凭外貌和角色加成撑着，如今随着年纪渐长，青春不再，也不再有人愿意为他买单。
而针对演技的这一条，如果观众的评价略显片面，那么所获的奖项或许能说明一些问题。
陈坤至今三金挂零，只凭借《画皮》拿了百花奖、凭《云水谣》拿了华表奖。这样的成绩对比当时的几位中生，着实算不上有底气。连因饰演“霸道总裁”被群嘲油腻的黄晓明都拿了两次金鸡影帝，而当年以专业第一入学，与他同班的陈坤只得到过一次提名。
总之，《寻龙诀》之后，陈坤着实消失了一阵子。
再次回归，便是2018年斥巨资打造的野心之作《天盛长歌》，但他似乎也没料想到，也是从此部剧开始，自己背上了“扑坤”的名声。
电影咖下凡拍剧，难有好下场
《天盛长歌》的扑街，是令陈坤始料未及的。也侧面印证了电影咖下凡拍电视剧，就是一场大型的吃力不讨好。
在影视圈似乎有着约定俗成的鄙视链，拍电影比拍电视剧高级，同时电影演员比电视剧演员更让人高看一眼。
但随着《甄嬛传》成为现象级的“神剧”，十一年后仍有人奉“甄学”为醒世名言，《延禧攻略》全网总播放量突破300亿，让聂远、秦岚等中年演员再度翻红，电影和电视剧之间的屏障正在被逐一打破。
或许是看清了在制作精良的电视剧中谋得一席话题之位并不算身份降级，无数电影咖走下神坛，试图打着“制作精良”的幌子，来电视剧领域分一杯羹。
于是我们看到了38岁的“国际章”，用胶原蛋白失衡的脸扮演着15岁的少女；金马奖影后周冬雨，用眼尾下垂的“狗狗眼”用力凹着“绝世美人”的媚态；以硬汉形象活跃大屏幕的张震也在古装剧里吊着眉梢，谈着恋爱。
电影脸在电视剧中水土不服的表现，都将这些剧集送上了“一扑到底”的不归路。
面对五花八门的“扑街”，人们开始不停地分析到底是选角失误，还是剧本漏洞，就是没有认清一个本质问题，演电影和演电视剧，根本就是同根不同源。
电影是在影院昏暗闭塞的环境下需要细细品味的作品，往往更需要聚焦演员面部的细微表达，除了需要爆发的戏份，演员表演更讲究真实且内敛。而电视剧的观看环境更明亮嘈杂，剧中场景也多为局促的小空间，需要演员大开大合，给予短效刺激才能抓住观众的第一注意力。
像骨相完美但五官不够明艳的章子怡、倪妮、汤唯之流，放在电视剧中就是一碗“清汤寡水”。同理，骨相有些许缺陷但能让人一眼惊艳的杨幂、景甜等，在电影中也是一样“五官乱飞”。
更别说那些与实际年龄极不相符的人物设定。这里奉劝一句，已年过35岁的演员们如果身边没个像毛戈平一样，能用化妆技术让人返老还童的化妆师的话，真的不要再接“少年”“少女”的角色了，戏里越投入，戏外的观众越难受。
而说回让“扑坤”榜上有名的《天盛长歌》，也结结实实地踩在上述的雷点中。
《天盛长歌》是一出权谋复仇的戏，运筹帷幄摆弄人心是剧的核心。陈坤所饰演的宁弈是个不被待见的皇子，聪慧而不显，与父亲、兄长和前朝余孽之间上演了一出互相猜忌的皇权争夺战。
为了展现出皇子宁弈前期的人畜无害，时年已经42岁的陈坤尽力在镜头面前表演无辜，只是那深深的抬头纹和已经不受表情控制的高低眉，非但无法让人感受到无辜的心疼，甚至有点蠢笨。
接下来与辛芷蕾一同主演的职场剧《输赢》，让与少年感一词捆绑了二十几年的陈坤，也过了一把“油腻男孩”的瘾。那张曾被吹扮相永远不会出错的脸，到现代剧里也被打回原形，精致不足，浮夸有余。
彼时，在自己的公益项目“行走的力量”中出走半生的陈坤，归来只得一身黑皮。他晒得黝黑的皮肤与经常窝在写字楼的商业精英十分不契合，过于咬文嚼字的原声台词也让人时不时的出戏。有观众评价“陈坤虽然长得老，但演技很稚嫩。”
《输赢》最后只用豆瓣4.7的分数惨淡收官，创下他所参演影视剧中的最低分。
而在《风起陇西》拍摄之前，陈坤还与张天爱共同拍摄了一部医疗剧《和平之舟》。这部剧更是平静如雨后的湖面，一点水花都没有，目前在豆瓣只有3800多人看过，糊底穿心。
从电视剧出道并取得过成绩的陈坤，自然是有重回电视剧的信心。只是他忽略了如今的观众口味逐渐刁钻，与自身年纪的可塑性。
不合适就不要硬撑，应该是所有电影咖铭记于心的道理。
收视不好，该怪演员吗？
客观来说，让央八收视扑出地平线的《风起陇西》称得上制作精良。
剧的立意还算新颖。改编自马伯庸的成名作，没有聚焦三国时期人尽皆知的历史事件，而是从中摘选一个“小间谍”的心路历程，似乎要构筑一个渺小而伟大的故事背景。
导演路阳也没想水时长，故事节奏紧凑又合理，第一集被怀疑，第二集就洗清怀疑，24集就讲完一个故事，这在电视剧疯狂凑集数的今天，实属良心。
陈坤饰演的陈恭无疑是整部剧中最有深度的角色，背负国仇家恨的同时，还要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需要处处算计，有时连至亲之人也不能信任。
陈坤也在剧中难得的贡献出了颇具水准的演技，如果忽略与老戏骨相比还显稚嫩的原声台词，可以说是他自2018年来最具质感的一次表演。
剧本有马伯庸坐镇，一众主演也没有拉胯，服道化也颇为用心，为何《风起陇西》还是一扑倒底呢？
恰恰是故事中聚焦的“小人物”，局限住了整个剧的受众，少了主人公生死与国家覆灭相联系的紧迫感。
剧中现代和文言文互相穿插的台词，让一部分人略微觉得不适，另一部分则被权谋争斗的互相折磨劝退。
疫情第三年，观众已无耐心去细细揣摩演员的每个表情，每句台词里所蕴藏的深意。
人们的心已经浮躁焦虑到极点，只想看一些轻巧的爽剧，渴求一段治愈之旅。能笑出来最好，笑不出来也请别让反派活过第二集。
那些聚焦现实题材，通过深刻立意试图揭露一些现实问题的影视剧，注定无法获得太多关注。
其中最明显的对比是，由秦昊、任素汐主演的《亲爱的小孩》在某软件上的关注度，比同期杨紫、肖战主演的爱情轻喜剧《余生请你多指教》少了十倍不止。
在观看习惯上，人们已经达成了一种共识，追寻快速的多巴胺分泌，远离苦大仇深看完让人心塞的作品。逃避影视剧中血淋淋的真实，似乎是人们在当下凌乱的大环境中所能找到的，一种便携的转换心情方式。
在这一方面，于正的《延禧攻略》能成为近几年首屈一指的现象级大爆剧，也不是没有他的原因。
《风起陇西》剧中阴暗闭塞的取景，略显朴素质感的服道化，与折磨人心的剧情设置，注定只能服务一小撮观众，无法出圈。
而陈坤这类演员，便是被如今环境和自身年纪困住最为明显的一波人。
演技自然是比一些鲜肉高出一个层级，却等不来一个适合他的好角色。
即便等来，也无法与天时地利相抗衡，普罗大众早已没了细品好剧的耐心，诸多客观因素下导致剧集评价不好，也让他们背上了“收视杀手”的名声。
随着疫情绵延不绝，电影业的颓势已成定局。
那些曾专属于大荧幕的面孔，为“谋生”也不得不双脚沾地，渐渐走下凡间。
但曾经习惯电影中感情细腻的铺陈，用几天甚至几个月去揣摩一个动作、一处情节的他们，到底是应该适应电视剧的模式，还是直接摆烂消耗自己之前攒下的好口碑。
全凭个人选择。
点个“在看”，好剧不该被埋没
文中配图来自电影《龙门飞甲》《鬼吹灯之寻龙诀》电视剧《像雾像雨又像风》《输赢》《风起陇西》《天盛长歌》《上阳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