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标榜天赋人权、男女平等,但沿袭千年的社会惯性影响下,女性在很多领域的地位和发言权要远远低于男性。比如商业世界,男性占据了9成以上的风云榜人物名单,而女性无论是背后支持还是携手创业,总是容易被聚光灯遗忘。也许母性的包容和谦让女性们在纷争中更倾向于让步,但不是所有女性都像“麦卡奇·贝索斯”那样,也有人选择站出来,与男性当权者掰一掰腕子,毕竟勇敢和决绝从不独属于男性,俞渝就是这类女性的代表人物之一。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当当网联合创始人,董事长兼CEO俞渝的故事。
1965年,山城重庆,一对文青夫妻喜得爱女,他们为孩子取名“俞渝”,受父母影响,童年时期的俞渝就养成了读书的习惯,红袖添香,书牍相伴是她童年生活的主题。
7岁那年,俞渝随父母移居北京,住在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的大院里,门口就有一家新华书店。浓浓的文化氛围让年少的俞渝开心不已,整日泡在文字创造的世界中。丰富的阅读量开拓了童年俞渝的视野,而她此后的人生还会与书发生更多的故事。
1982年,17岁的俞渝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学院,学习英语专业,通过兼职和学习接触到不少海外信息后,一颗留学的种子开始在她心中萌芽。大学毕业后,俞渝在一家合资企业做翻译相关的工作,借着跟外交部到美国出差的机会,她带着成绩单和推荐信四处申请学校,成功拿到了奥瑞根大学的录取通知。
在奥瑞根读书期间,俞渝一直保持着半工半读的状态,为了读感兴趣的商科,她从头开始学习微积分、微观经济、考GMAT,遇到什么问题她都能想办法解决,终于转到了心仪的商学院。后来,在一位MBA毕业的朋友启发下,俞渝申请了MBA。
1992年,27岁的俞渝从纽约大学工商管理学院金融及国际商务MBA毕业,并作为毕业生代表在毕业典礼上致辞。
一个年轻女孩,独自在异国他乡奋斗,没有工作、没有钱、各种不了解的事物,俞渝凭借强大的毅力和决心,逐渐打开了一片天。从这段经历可以看出,俞渝是一个行动力强,解决问题能力突出的人,只要认定了目标,就会克服各种困难寻找达成目标的道路。
完成学业的俞渝正好赶上美国经济萧条的末尾,MBA毕业的她在就业方面也屡屡碰壁。俞渝后来回忆道“写了有300封求职信,有的公司面试了16次,但后来还是决定不要我,我能够找到的工作都是我不想去的。”
应聘不成,干脆自己创业。俞渝成立了一家金融咨询顾问服务公司,凭借多年翻译工作积累的人脉,拿到一些小的项目,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梳理项目、分析谈判,在高压、高强度的工作中,俞渝能力也迅速提升,学会了从投资者和管理者的不同角度考虑问题,权衡两者的利益,这些经验,在后来创立“当当”时发挥了不少作用。
1995年,俞渝来到了而立之年,这一年,她作为中方代表,收购了美国通用汽车的子公司MQ,帮助中方获得了超1.3亿美元的盈利。经过3年多的努力,她逐渐在美国资本市场站稳脚跟,成为了人们眼中的华尔街精英,被人称为“中国第一个从索罗斯手中拿到钱的女人”。
也是这一年,给予俞渝很大帮助的ABB公司美洲总裁Bob在一次飞机事故中意外身故,给她很大的冲击。管理着几十万人和数十亿销售额的商业大鳄,在面对命运中的意外时和所有人一样无力。“那件事让我觉得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开始想该怎样享受生活。”多年后,回忆起当年的心境,俞渝这样说道。
一个人在异乡漂泊奋斗多年的俞渝有了安定下来的打算,这时候那个后半生都会跟她纠葛在一起的男人——李国庆出现了。
1995年,在一次商业聚会上,俞渝遇上了李国庆,尽管一个理性,一个感性,一个像冰,一个像火,但并不妨碍两个人擦出爱的火花。或许,表面理性的俞渝内心也隐藏着冲动的火种,而李国庆就是那个添火浇油的人。两人相识仅3个月,便正式结为夫妻。又3个月,俞渝就有了身孕。
有了家庭的俞渝夫妇考虑落叶归根,回到故土创业。有着丰富出版销售经历的李国庆计划效仿亚马逊,做一家网上书店,夫妻一拍即合,1999年,当当网正式成立。
同年,杭州湖畔家园阿里巴巴刚刚成立,早一年成立的京东还在忙线下店,亚马逊也还没有将目光转向中国。当当可以说是电子商务领域真正的元老级成员。
在成立的初期,当当凭借业内资源,从出版商渠道直接进货再通过线上渠道销售给消费者,低价便利的优势很快让他战胜了众多传统书店。2003年,当当销售额突破8000万,凭借单一的图书业务成为B2C领域的领头羊。
资本纷纷向当当抛来橄榄枝,老虎基金、IDG集团、卢森堡剑桥集团、亚洲创业投资基金等多家投资机构注资当当。
2004年,亚马逊注意到风生水起的当当,给出1.5亿到2亿的报价意图收购当当,而当年当当的销售额才刚到1亿人民币。面对这比巨资,俞渝夫妇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拒绝,李国庆出面说服董事会和投资人,许诺在三四年内做到三、四亿美金。
次年,当当的全年销售额达到4.4亿,而此时京东的年销售额还只有3000万,当当仅次于淘宝,占据电商平台第二把交椅。
2010年是当当的巅峰一年,这一年,当当在纽交所上市,公司市值最高近60亿美金,俞渝、俞渝夫妇的身价也迅速暴涨。
然而鼎盛背后,当当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因为上市定价问题以及管理层股权分配等问题,俞渝夫妇与投资人的关系恶化,当当上市后,DCM、IDG、老虎基金陆续清空了持有的股份。
另一方面,当当在上市时,披露了发展百货电子商务的规划,京东迅速做出反应,对图书降价20%发起价格战。当当随后宣布斥资4000万对电子商务及百货类商品降价,京东和卓越亚马逊分别投入8000万、1亿元跟进,淘宝也发起年终大促。
短短6天,当当市值缩水超三成。此后又经历十个季度的连续亏损,当当估价持续走低,市值下降至不到6亿美金。相比于其他电商平台,俞渝夫妇更追求稳定盈利。烧钱进行跑马圈地的竞争,当当都比较克制而排斥。而互联网却不崇尚平和,稳定,流量至上、赢家通吃的逻辑下,保守的当当迅速败下阵来。当然,当当也并不是没有弯道超车的机会。
2013年,百度试图入股当当,当因为股权分配等问题不了了之。2014年,腾讯抛来橄榄枝,提出入股并计划将易迅网转手当当,帮助当当拓展3C业务,俞渝夫妇还是选择了拒绝。
腾讯转头联系上京东,宣布2.14亿美元入股,并送上易迅网、拍拍网两份嫁妆,这时李国庆还没有意识到当当错过的价值,而在微博宣称京东、腾讯合作失败率95%,还列出5点唱衰理由。
然而,现实狠狠地教育了俞渝夫妇的误判,2015年第三季度,当当发布最后一次财报,当时京东的营收已经是当当的18倍。
俞渝和李国庆夫妻创立当当的初期,恰逢互联网创业大潮,夫妻同心建功立业传为一段佳话。但夫妻店的模式和两人的战略误判也导致当当多次错失良机,当当关注中短期利润,在行业同辈都在拓展边界时,固守图书领域。夫妻制衡分权的模式,也大大增加决策的时间,精力内耗。种种原因综合影响下,当当错过了电子商务发展最好的几年,又没能抓住用户线上阅读习惯的变迁机遇,在行业和领域竞争中都落了下风,当当逐渐失去往日风光。
2016年9月,当当以5.56亿美金的市值退市,不及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
私有化之后,当当对资本联姻的态度大为缓和,不过电商格局逐渐明朗的背景下,当当的选择并不多。2017年开始,就有消息传出,海航正在跟当当洽谈,计划收购九成以上股权,估值75亿人民币。
正是在这次收购中,俞渝和李国庆再次出现争执,李国庆希望当当能够独立上市,拒绝收购,俞渝则更倾向于卖身海航,占据更多股权的俞渝在公司内部获得了更多的支持,因而推进了海航的收购计划,并签署了收购合约。然而,海航创始人王健的意外去世和海航自身的资金问题导致这次收购以流产告终。
俞渝和李国庆在公司管理方面的争执愈演愈烈,刘强东性侵事件爆出后,李国庆发表言论声援刘强东,引发网友热议。当当网迅速回应,割裂与李国庆的关系,而实际控制层面,李国庆也被排斥出核心管理层,俞渝成为当当真正的核心控制人。
2019年10月,李国庆在接受采访时,情绪失控,愤怒地将桌上的水杯摔到地上,控诉俞渝的种种罪状。事情一出迅速登上了热搜,俞渝接着在李国庆的朋友圈回复长文,爆出李国庆带走1.2亿、得梅毒、乱搞同性关系、对家庭不负责等种种行径。李国庆随后撰写万字长文回应,又被网友指出各种漏洞。
2020年初,李国庆带领壮汉硬闯当当北京总部,带走几十枚公章。7月,李国庆故技重施,敲开保险柜,再次从当当带走多份文件,并宣布全面接手当当,但当当的实际控制权仍掌握在俞渝手中。
为了从俞渝手里夺回公司控制权,李国庆正式提出了离婚,希望平分夫妻共同占有的股份。根据财新数据显示,目前俞渝持股当当64.2%,李国庆持股27.5%。若两人离婚后评分股权,李国庆凭借争取到的小股东支持,就可以打赢这场翻身仗。
俞渝方面,拒绝离婚之外,两人的儿子也将父母告上法庭,借此确认父母此前帮他代持的股份,如果儿子的代持股份得到确认,将成为决定当当控制权归属的关键因素。企业家夫妇的散伙分家产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孩子成为双方拉扯的最后一环。
夫妻店模式下,当当的前途命运跟俞渝夫妇家庭婚姻状况紧密联系在一起,时至今日,亲情与过往都沦为权力争夺的配角。
一家市值数亿的企业,创始人之间的纠葛发展成了全国关注的连续剧,吃瓜群众目瞪口呆,等待着“庆俞年”的剧情进展,而无论双方谁会胜出,都已经对当当的品牌形象造成了恶劣影响。
在决定当当前途命运的那些关键时刻,我们不知道俞渝、李国庆分别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在这些交锋中,两人的感情慢慢消耗殆尽,往日的同甘共苦逐渐被争执、批判代替,曾经的模范夫妻剧情走向了尔虞我诈的“庆俞年”权斗。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俞渝和李国庆两人还会选择合伙创业吗?在一次访谈中,俞渝半玩笑地说道“夫妻不要一起创业,生活已经挺不容易了”或许这就是俞渝真正的答案。观众朋友们,如果是你,会选择跟另一半一起创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