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1月27日晚上9点40分,四川南充市顺庆公安分局接到报案,在月亮湾某商品房小区发生命案,警方立刻赶往现场和医院,被杀害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千万富豪的老婆,名叫庞文琼。
富豪家住在该商品房小区的三楼,庞文琼就死在下二楼的拐弯处。
富豪的老婆被杀死在自己家门口,让公安部门感觉到震惊,根据技术人员在案发现场进行勘查时发现, 据地2.5米高的楼道灯泡被人摘下丢弃在垃圾箱里,现场有一只约宽4厘米的刀鞘,死者身中57刀,作案手段极为残忍。
根据亲属调查得知,在案发之前一个小时左右,睡了一下午觉的庞文琼刚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7点50分左右,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当时在餐厅收拾碗筷的二婶听见庞文琼说了句:“球他的,我懒球得管那么多。”
说完便拿着平时常带的皮夹出门了,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二婶也没问去哪了,而是继续在厨房收拾卫生,在收拾妥当后,便与庞文琼15岁的女儿和8岁的女儿看电视。
等到9点30分左右,庞文琼丈夫的大哥曾兴发急匆匆地敲门说:“不好了,文琼被人捅了。”
一家人疯狂地出门,在二楼拐弯处,看到庞文琼的丈夫曾兴超正抱着已经没气的妻子悲哀嚎叫:“你要挺住啊,马上救护车就来了!”
等送到医院,医生说:“早没气了。”
警方根据现场勘查初步判断,庞文琼应该是在7点50分左右接到一通电话后出门,刚出门走半层楼就遭遇不测。
又经过调查得知,在案发时间段里,小区内无人听到有呼救、搏斗的声音,单元楼内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逗留。
有居民证明,在7点10分左右,案发现场的灯还是亮的,但是7点30分左右发现灯熄灭了。
庞文琼所在商品楼除她家所住的3楼及5楼有人居住外,其余楼层均无人居住,而该楼所有的楼层的灯在当晚都是亮着的,只有2楼的灯被人摘掉。
保安反映,在案发前5天,曾见到一个男子骑着摩托车在庞文琼楼下临街处观望其窗口,保安上前盘问,那人说正准备帮助一工地找油漆工。
还有群众反映,在案发前一天中午,与庞文琼家隔街相望的火锅店门前,有3个小青年蹲在那里,隔一会儿看看楼上,好像说了句:“是这家。”
综合群众走访的信息来看,凶手是经过长时间准备,精心策划的,通过与死者关系极为密切的人打电话将其诱出门外,然后行凶,推断凶手为两到三个人,同时使用两种凶器,同时刺向死者。
尽管死者出门时带着装有大量现金的皮夹,并丢失在现场,但从种种迹象表明,此案应该为仇杀,而非劫财杀人。
对于仇杀类的案件,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尤其重要,根据调查显示,1983年时,曾兴超与比自己小两岁的庞文琼在南充嘉陵曲水镇结婚,婚后,两个人一块到贵阳打工,因为曾兴超很会来事,很快由一名刷涂料的临时工成为建筑公司的固定合同工,经过多年打拼,从昔日的打工仔成为贵阳市建筑行业里的翘楚。
1998年从内江市来南充投资房地产,仅仅两年时间就已经发展为拥有1300万元资产的建筑商,似乎是一个成功男人,而在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厉害的老婆,据说曾兴超办不了的事,只要庞文琼出面准能办成。
应该说,曾兴超和庞文琼夫妻两个人的社会关系太过于复杂,对该案的侦破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一起创业的妻子惨死在家门口,庞文琼的丈夫曾兴超十分悲伤,在案发当晚,因为悲伤过度,先是晕倒在医院的抢救室外,到报案接待室后又再次晕倒。
三天后,曾兴超为爱妻操办了遗体告别仪式,又因再度悲伤直接导致高血压发作,在亲友的帮助下,送到医院进行救治。
尽管从种种迹象来看,曾兴超都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但是根据警方一直以来的办案经验来看,妻子被杀,丈夫往往都有最大的作案嫌疑。
按照惯例,警方首先查的就是曾兴超,对于警方的调查,曾兴超表示完全不可理喻,自己和妻子的家庭关系很和睦,自己能够有现在的成就,全靠庞文琼的支持,自己怎么可能对妻子下毒手呢?
在调查中,警方发现曾兴超在公司上下口碑极好,为人耿直,对待脾气泼辣的妻子一向十分言听计从,也从未听说过他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因为生意做得太好,竞争对手很多,为了不出意外,他还特意从老家把大哥曾兴发调来帮忙,实则是当自己的保镖。
对于谁是凶手,曾兴超表示其外侄儿黄剑林曾敲诈过他,因此怀疑他有作案嫌疑。
警方于是将侦查的方向转向黄剑林,并对他进行了传唤,当得知曾兴超怀疑他有作案嫌疑的时候,黄剑林当即恼火,当即说了自己与曾兴超之间的恩怨。
他说,在曾兴超生意最困难的时候,自己挺身而出,帮他渡过难关,那时曾兴超答应他,给他一间店铺让他另起炉灶开一家装饰公司。
然而曾兴超却是一个小人,在事成之后不但没有给店铺,反而卸磨杀驴,将他从公司里开除了。
从此,黄剑林声称要找曾兴超算账,不让他好过,一直到2000年10月25日,庞文琼及其母亲出面,私下给了黄剑林15000元,才将此事摆平。
黄剑林再也没有找过曾兴超的麻烦,又重操旧业干起了杀猪的生意,警方通过对黄剑林的调查显示,他并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尽管可以确定黄剑林不是凶手,但是警方还是猜测这里面肯定有隐情,黄剑林既然敲诈过曾兴超,为何曾兴超当时不报警呢?庞文琼私下送钱,难道不是曾兴超的授意?因此,警方并没有放弃对黄剑林的调查。
在否认了黄剑林为凶手后,曾兴超提出,自己的妻子庞文琼在婚后与一名叫张晓波的人关系有点不正常。
警方立即对张晓波展开调查,发现曾兴超与庞文琼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他说得那么牢不可破,在曾兴超飞黄腾达后,庞文琼就怀疑曾兴超在外面搞女人,因此多次发生争吵,夫妻俩的感情逐渐破裂。
1995年1月,两个人就因为感情破裂而离婚,曾兴超支付给庞文琼5万元现金,在离婚后,庞文琼带着儿女们过日子,此时一同在贵阳打工的张晓波与庞文琼发展为男女朋友关系。
为报复曾兴超抛弃自己,在离婚两个月后,庞文琼将自己知道的有关丈夫在承包活动中的诈骗行为举报给了贵阳市有关部门。
很快,曾兴超就因为涉嫌诈骗被公安机关收审关押,在曾兴超关押期间,他的情人见形势不妙,及早抽身投入别人的怀抱,见曾兴超太可怜,庞文琼经常到监所探望曾兴超,使得曾兴超大为感动。
不知何故,曾兴超不久因为涉案证据不久,被取保候审,经历这一次牢狱之灾的曾兴超深深体会到结发夫妻的可贵,在当年年底就复婚了。
在庞文琼与曾兴超复婚后,最受伤的就是张晓波,在1996年初,张晓波多次前来纠缠庞文琼,并索要钱财,庞文琼就找人打了张晓波一顿,当时张晓波当着众人的面甩下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血债要用血来还!”
看来张晓波是有着作案动机的,但是专案组在经过反复查证后认为,张晓波当时在外地,不具备作案时间,因此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在警方把精力都用来调查张晓波的时候,从黄剑林那里得到一个重要消息,有一个内江市建筑商派人向死者一家讨债的事情。
原来曾兴超曾在1996年,以化名“曾玲”的形式与内江市建筑公司李某某签订了一份工程转包合同,在当年6月,曾兴超因涉嫌诈骗李某某15万元质保金,被内江市公安机关收审关押,直到1998年9月,因为涉案证据不足被取保。
此后,曾兴超就放弃使用“曾玲”这个名字,跑到南充搞房地产开发,黄剑林之所以要挟曾兴超,就是因为他有曾兴超在内江市时那些破烂事的把柄。
曾兴超在受到威胁时就将黄剑林开除出公司,气不过的黄剑林于是跑到内江市,将曾兴超跑到南充的事情报告给了债主李某某,李某某随即向公安机关报案。
黄剑林在回到南充后,向曾兴超和庞文琼谎称,李某那边准备派“杀手”过来收账了,想要活命,赶紧拿4万元,他去摆平。
曾兴超逃到成都去避风,让庞文琼给黄剑林拿了15000元,这就是从黄剑林那里调查出来的结果。
专案组当即派人到内江市进行调查,发现曾兴超与内江市的李某某确实有债务关系,但是所谓派“杀手”去谋杀庞文琼的事压根就没有,李某某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了,所以,这个线索又被排除了。
这个调查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尽管一一否认了侄子黄剑林、情人张晓波、债主内江李某某杀害庞文琼的嫌疑中,但是警方在调查中也发现曾兴超是一个前科累累的人,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好,他最擅长的就是诈骗。
再结合其不断向警方提出“黄剑林敲诈”“张晓波恐吓”“李某某复仇”等线索的同时,警方已经认为这是曾兴超在转移警方的视线,他到底是在掩饰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呢?
难道作为丈夫的曾兴超真的是幕后真凶,可是曾兴超为何要杀害自己的妻子呢?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就在警方的调查陷入到瓶颈当中时,有人向公安反映,在案发前不久,曾兴超在保险公司分别以各自100万元的保底为夫妻俩办了人身保险。
警方很快发现,曾兴超有重大作案动机,如果庞文琼去世,他不仅可以独占家产,还可以领到一份100万元的人身保险。
而一队在曾兴超、庞文琼老家进行调查的办案人员也发来反馈,庞文琼在老家的口碑很不好,生活作风有问题,婆媳之间相处得也不好,即使是娘家的人都嫌弃她丢进了娘家的脸。
警方再次复盘整个案件时发现,曾兴超刚开始的时候就隐瞒了和庞文琼曾经离婚有很快复婚的事情,而且以当时曾兴超的条件,根本不应该跟这样一个条件很差的老婆复婚,会不会是庞文琼手里有曾兴超的把柄,迫使曾兴超不得不投鼠忌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曾兴超就是有作案嫌疑的,于是警方抓紧时间排查曾兴超的社会关系。
在调查中发现有两个人跟曾兴超关系最密切,一个是曾兴超的姐夫彭东荣,他跟曾兴超曾在内江一块坐过牢,现在曾兴超的公司担任重要职务。
另一个曾兴超的大哥曾兴发,此人文化不高,憨厚老实,被曾兴超从老家请来当保镖。
通过对彭东荣秘密跟踪发现,最近一段日子,彭东荣与家住嘉陵区某诊所的彭云超来往密切。
警方决定先密捕彭云超,想要从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而对曾兴超和彭东荣进行秘密控制。
通过对彭云超进行突击审讯后,彭云超交待自己是一位开诊所的个体户,他有一位名叫彭云跃的哥哥,在他的诊所打工,一个多月前,一个远房亲戚彭东荣来诊所找过彭云跃,并且表示:他们最近的来往比较频繁。
警方当即决定调查彭云跃的行踪,务必做到在任何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将其秘密带回。
在一番追捕之下,并未找到彭云跃的行踪,却将与其关系密切的彭晓东抓获了,根据他的交待,他本人急需用钱,曾在之前跟彭云跃借了3万块钱,后来还不上,彭云跃就介绍给他一个“活”。
到这里,警方才搞明白,原来这个“活”就是彭云跃和他一块杀人,彭晓东在警方的一番心理攻势下,交待了11月27日被人以两万元雇佣,伙同青勇、彭云跃杀害彭文琼的犯罪事实。
在彭晓东交待以后,警方立刻兵分三路,对犯罪嫌疑人青勇进行布控,在抓获了青勇后,公安局下令对彭东荣和曾兴超进行传唤。
曾兴超、彭东荣被带到审讯室后一言不发,认为警方没有证据,当警方告诉他们,已经将彭晓东和青勇抓捕归案,并全部交待后,曾兴超和彭东荣在坚持了4天后,于12月12日冷晨2两点,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自此,一桩杀人案件,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被告破。
这桩残忍的刑事案件,皆因畸形的家庭矛盾所导致,梳理起来,引人深思。
曾兴超和彭文琼是指腹为婚的,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农村的,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曾兴超通过辛苦地打拼,从一个农民工发迹成为知名企业家。
本来拥有大量金钱财富的同时,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庞文琼却因为文化水平低,心胸狭隘,处事刁钻,认为男人有钱就变坏,经常对曾兴超进行无端的猜疑。
1995年1月,两个人因为感情破裂而离婚,庞文琼越想越生气,在离婚两个月后,就将曾兴超在承包工程中存在诈骗行为的事情给揭发了出来,曾兴超也因此被捕入狱。
在遭受铁窗之苦后,庞文琼跑前忙后,并撤回控告,相关机关因为没有掌握绝对证据,只好将他放了,有了这次经验教训,曾兴超再也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心忙着赚钱,把精力都放到了赚钱上。
然而让曾兴超没有想到的是,庞文琼在这件事发生后,以丈夫的救命恩人自居,认为是她把曾兴超捞了出来,在家里不把曾兴超放在眼里,有的时候连婆婆都敢打骂。
然而庞文琼捏着曾兴超的把柄,只好忍气吞声,曾兴超公司的财政大权都被庞文琼掌握,公司里的事都要庞文琼拍板才能定下来。
2000年10月份,当内江市的债主李某某得知曾兴超的消息时,派人到南充调查的事被彭东荣知晓,彭东荣因此跟曾兴超商量说:“你婆娘太糟糕了,有她在,你早晚要翻船,干脆趁机把她杀了算了。”
彭东荣是曾兴超的姐夫,为什么要跟建议杀害庞文琼呢?
原来在曾兴超被关押期间,庞文琼跟张晓波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被彭东荣发现后,警告了庞文琼。
庞文琼反而到处跟别人说彭东荣跟自己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本来曾兴超和彭东荣关系很铁,因为这件事差点闹掰,尤其是当他看到庞文琼打自己的岳母,彭东荣对庞文琼更是气愤。
在彭东荣提出这个建议后,曾兴超听了默默点头,两个人就这样心生了邪恶念头。
2000年10月28日,彭东荣回到老家,发现有个叫彭晓东的晚生最近需要钱,就决定让他来做这个业务。
原来彭晓东是一个单位管财务的工作人员,私自挪用了公款3万元,年终要查账,找到好友彭云跃借,彭云跃就向他介绍了这个“活”。
除此之外,他们又找来跑摩的的青勇一块参与,彭东荣跟他们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每个人两万块钱。
那个时候,两万块钱是一笔不小的钱,因此他们几个才决定杀人。
10月29日,彭东荣买了两部手机交给了彭云跃,然后通过手机指挥彭云跃等三人到月亮湾新月小区观察庞文琼家的环境,确认庞文琼的样貌,及活动规律。
彭云跃等三人多次跟踪庞文琼,想要下手,却一直没有机会,在过了20多天后,都打了退堂鼓,11月20日,彭云跃对彭东荣说:“跟踪时间太长了,再没有机会下手就干不成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经过密谋,决定闯入曾兴超家里行凶,但是曾兴超听了计划后,表示不同意,最后商定地点在她家下楼拐弯处。
11月27日,彭东荣问曾兴超,庞文琼的行动规律,曾兴超说:“她下午一般4点钟去学校接小孩,晚上多半时间是我上哪,她跟哪,生怕我跟别的女人接触。”
于是他们决定,晚上的时候由曾兴超引诱庞文琼出门,杀手们埋伏在楼道里,晚上6点30分,杀手便来到庞文琼家附近。
随即,曾兴超给妻子打电话说:“今晚我在宾馆谈生意,可能回家晚点儿。”
庞文琼听了便答:“球他的,我懒球得那么多。”
说完,庞文琼就拿起皮夹出门,去盯梢丈夫到底是跟人谈生意,还是跟女人在外面鬼混,等到庞文琼从家下楼到二楼拐弯处的时候,彭晓东等三名杀手立刻出手,将庞文琼杀害。
在杀人以后,彭晓东等三人立刻离开小区,上了在街边停放的早已租好的出租车,连夜乘车赶往营山火车站旁边的旅馆。
第二天早上,彭云跃在购置了新衣服后,让彭晓东、青勇两个人换下,然后搭乘火车返回南充。
到了南充以后,彭云跃就与彭东荣联系,要彭东荣给钱,半个小时后,彭东荣带着钱来到火车站交给了彭云跃,并说:“钱给清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公安就已经判定被庞文琼举报的丈夫曾兴超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却没有想到案件侦破过程中会出现如此多的波折。
在这个时候去指责曾兴超或者庞文琼任何一个人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在这个悲剧的杀人案件中,没有赢家,庞文琼的乖张性格最终要了自己的命,而曾兴超等人,也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我奉劝各位的是,在做人方面,我们要遵纪守法,这样才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在婚姻关系里,夫妻双方要尽量做到互相理解,相互坦承,不要最后搞得两败俱伤。
另外要说明的是,在讲述公安干警抓捕嫌疑人的时候,通常都是一笔带过,实际上,每次从掌握线索,到摸排,再到抓捕,不仅困难,还充满了危险。
但是我们的公安人员却通过抽丝剥茧,破获真相,将犯罪分子抓捕归案,最终让法律来惩戒犯罪分子,为我们的一线干警点赞!